搞得很杂，只有不吃，没有天雷
三次元太忙，基本不会再更文了，各位趁早取关
【OP】马尔科获得一次重来的机会
*天呐我终于把承诺的长篇码出来了，本来应该是200fo的感谢来着，惭愧惭愧...
*全文字数28000+，慎点！慎入！
*本文马尔科中心，白团全员亲情向，无cp；
*人物属于原著，ooc属于我
*希望你们能看得开心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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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科站在海岸上，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三方的混战：草帽一伙，黑胡子海贼团，还有数量庞大的海军。
他不太记得事情是怎么发生到这一地步的了，戴着草帽、有着明媚笑容的少年终于带着他的伙伴们寻到了藏着伟大秘宝“ONE PIECE”的小岛，紧随其后的却是一直在暗中下套的蒂奇一行，再接着冒出对草帽追捕已久的赤犬等海军将领，三方就这么打了起来。
或许他要感谢自己常年对阴谋的敏锐嗅觉和对黑胡子品德败坏的深刻认知，本来与这场战斗无关的他冥冥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然后赶忙率领着白胡子海贼团剩下的船员凭借生命纸赶到了这里，毕竟即使草帽一行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以十人之力对付四皇之一和海军大将。
这是艾斯的弟弟，还是被老爹寄予了新时代厚望的人。
既然如此，他们白团就应该保护他。
不遗余力，至死方休。
青色的火焰在燃烧，他有些麻木地挥舞着拳脚撂倒一个又一个的敌人。
老爹曾说他对拉夫德鲁的宝藏毫无兴趣，但若是岛上有着无与伦比的景色，那带着儿女去领略领略风光也不错。
如今他们到了，拉夫德鲁确实美得超出言语的形容，可是一切都不对。
不应该有这些燃烧的炮火。
也不应该少了带着他们去领略风景的人。
马尔科听到身边传来痛苦的尖叫与呻吟。
他转头，看到哈尔塔小小的身影怒吼着冲入硝烟之中，再也没有跑出来过。
他看到以藏用精准的枪法与草帽一伙里的那个狙击手互相配合，直到一颗出其不意的子弹从暗处飞来，打穿了他的肩胛。
他看到乔兹用自己仅剩的臂膀硬生生抗住本要落到那位黑发考古学家身上的攻击。
他看到比斯塔手持着双剑尽力掩护着橙发的少女。
这里是地狱。
与几年前的顶上战争别无二致。
大家都在受伤。
可只有他的伤口在愈合。
又是这样。
怎么又是这样。
“路飞——！！！！”
然后他听到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蓦然转头，却看到橡胶少年的双脚被蔓延的黑暗所困住，接着熔岩怒吼着，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顶草帽飘落下来，在风里摇曳着，最后坠到了地上。
就跟多年前的那串红珠子一样。
又是这样。
怎么又是这样。
然后他听到一个声音跟他说：
“你想重来一次吗？”
马尔科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青蓝的火焰里，战场好像在遥远的另一端，与他完全隔绝。
他看着眼前庞大的生物，不在现实中存在着的幻兽，燃烧着的华丽的羽毛，被三条金链点缀的尾部。
他只在幼时吃下果实的那一刻见到过它。
真正的不死鸟，真正的凤凰。
“你想重来一次吗？”那只凤凰这样问他，它的声音悠远空灵，蛊惑人心。
“你想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吗？”
“从一切还没有变糟糕开始。”
马尔科没有回答，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
凤凰挥了挥翅膀，战场的画面又在他面前展开来：草帽小子劲瘦的身躯摇晃着倒下，那个绿头发的剑士和金发的厨师怒吼着冲过去——于事无补。
像极了那时的他和比斯塔。
“难道这就是你期望的结局吗？难道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说要继承艾斯的遗志的结果吗？”
凤凰问道。
“我...”他嗫嚅着。
当然不是，这当然不是。
那么。
“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一笔交易对吗？告诉我我需要付出的代价。”马尔科抬起头，他蓝色的眼睛被燃烧的青色火焰映得发亮。
凤凰笑道：“你比小时候狡猾多了。没错，它是一笔交易，但它是很合算的一笔交易，你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你自己的生命罢了，当然，是灵魂与形体都灰飞烟灭的那种。”
“...合算吗？”他挑眉。
“你我都知道再合算不过了，与其痛苦地迎接这种悲惨的未来，倘若能回到过去，以幸福的方式度过接下来的这几年，所有人都美好地活着，那么即使再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你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依旧是值得的不是吗？”
“...”他再一次地沉默了。
凤凰凑近他，在他耳畔轻声说：“马尔科，我在你的身体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你的想法再明白不过了。你动摇了，我看得出来。所以，好好考虑考虑吧。”
半晌，他握拳，咬紧牙关：“成交。”
“马尔科！马尔科！你在听吗？”
他听到耳边有人冲他喊，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终于帮他召回了神志。
他的视线恢复了清晰，入目第一个身影就是标准飞机头的萨奇，对方抱臂而立地站在他身旁，挑着眉露出不满又担忧的神情：“马菠萝你没事儿吧？搞什么玩意儿啊把我叫上来当众训话，结果训到一半竟然自己开始发呆走神了，秃头不会真的是你老年痴呆的预兆吧？”
马尔科愣愣地看着他，眼角还是熟悉的一道疤，笑容带着放荡不羁的味道。
他又往四周看去，十多个队长都乖乖地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连那个黑发雀斑小子都罕见地没有睡着，而是奇怪地往这儿瞧。
而这艘船的主人，正坐在他的后方，手里依旧拿着酒瓶，大口大口喝的爽朗。
马尔科还记得这一天，萨奇惹了事又不好好写报告，态度恶劣，气得他直接在会议上把对方叫上来训话，估计是当时他太凶了，连平时皮的不行的艾斯和哈尔塔都大气不敢出地乖乖看着不说一句话，老爹考虑到大儿子平时也确实压力太大需要宣泄，自然也就没有阻止。
他依旧死死地盯着萨奇，嘴里喃喃道：“我...真的回来了？”
飞机头厨师估计真的是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又开始嘴炮：“菠萝头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这么炽热的眼神我很不好意思的虽然本大爷确实知道自己魅力无边...”
话没说完，他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惊住了。
马尔科跨上前一步，双臂绕过他的脖子紧紧环住他的肩膀，他拥抱的力度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萨奇都以为对方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嘿，你怎么了...”
他又一次顿住了，因为他感觉到对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以及打湿肩头的温热的泪水。
他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伸出双臂用力地回抱了他，手在对方的背上一下下地轻轻拍打：
“没事了，马尔科，没事了...”
马尔科不在意自己今早的表现从此成为他沦落在白团众人手中的笑柄之一，如果大家还能这么轻松愉快地探讨一件事，就算被取笑的人是他又怎样呢？
他心甘情愿。
坐在房间里，面对着桌上的一堆公文，马尔科难得想给自己偷个懒，金色的阳光从窗户斜斜地落下，他透过玻璃朝外看去，白鲸号的头圆滚滚得可爱，莫比迪克的旗帜在桅杆上高高飘扬。
“嘭！”
门被撞开了，冲进来的是艾斯，他还是马尔科记忆里一样的冲动莽撞。
“啊！抱歉！马尔科！我这就把门关好！”
青年急匆匆地转身，重新把门合上。
马尔科微笑着在一旁看着，他的眼神温柔如水。
艾斯又冲回到他身边，黑色的眼眸晶晶发亮：“马尔科你还好吗？今天早上你表现的真的很不对欸！是不是太累了？如果太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我们会替你完成任务的！”
马尔科看着他笑，只觉得对方脸上的小雀斑都可爱的要命：“那你跟我说说我的任务哪里来？”
艾斯僵在原地，红了脸，尴尬地挠头：“抱歉了啦马尔科，我以后会尽量改正的，少惹事多帮忙，我保证。”
青年黑色的头发毛茸茸，马尔科终于忍不住好好揉了一把，这下艾斯的脸更红了，他整个人看上去都要烧起来一样——或许他真的会。
“好了，不逗你了。”他终于止住了手里的动作，“今天晚上带你去兜一圈怎么样？”
“真的？！”艾斯猛地抬头，眼里全是惊喜。
“当然。”他微笑着点头。
“耶！我就知道马尔科最好啦！”
对方欢呼着扑进他的怀里。
艾斯离开后，他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发呆，一切发生得都太快太过突然几乎让人不能接受，可所有的场景又是那样的真切，化作满满当当的幸福充溢着他的胸膛。
这一次，他绝不再让悲剧发生。
门被敲响后又开了，他抬头望去，萨奇以藏乔兹哈尔塔他们还有其他队长都挤在门口往里瞧。
最先发话的是比斯塔：“马尔科，我们可以进来吗？”
“当...”他的然字尚未出口，萨奇已经摆手招呼着大家进去了：“诶诶诶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大家快进来啊！难得的机会，大家随便参观啊！”
哈尔塔飞奔到床边瞧着他：“马尔科你还好吗？”
以藏自然地把手放在他脑额上探了探：“还行，起码没发烧。”
他想解释自己什么问题都没有，正准备坐起来说话，比斯塔已经轻柔地将他扶起，而乔兹很自觉地在他背后放了个靠垫。
“马尔科你现在可是被当成公主对待了啊哈哈笑死我了。”这么说着的萨奇端来一杯热水平稳地放在他的床头。
“所有船员都很担心你呢，我们几个队长探望完你之后还得去跟那群家伙汇报省得他们担心，真是的，到底谁才是他们的队长啊。”那缪尔嘟囔。
糟糕，他想，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得让他有再次流泪的冲动。
自顶上战争结束后，过去的几年，每一夜他都在各种各样的噩梦中挣扎：萨奇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艾斯被烧穿的腹部，老爹屹立到最后一刻的身躯，乔兹断掉的手臂，黑胡子狰狞的笑容，白二世在新世界的屠杀，无数兄弟的鲜血与空洞的眼神，四分五裂的白团...
那种无边的虚无再次漫上来，几乎将他的理智吞没，马尔科又一次地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绝望，他忍不住地颤抖。
“马尔科！！”
身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大家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从泥淖中拽出来。
他惊魂未定地喘息，就像一条窒息的鱼。
“你真的没事吧？”这下一向沉默的乔兹都忍不住出声了。
“没事。”他笑着摇摇头，用手背抹掉额头的虚汗——那里还有一处凹凸不平的触感，比其他地方的肤色稍淡的疤痕。
“没事。”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我就是...有点累了。”
十几个队长面面相觑，不知道应作何反应。
马尔科抬起头来说：“萨奇，不如今晚我们开派对吧？”
马尔科一恢复过来立刻开始着手最重要的事——排查船员的名单，马歇尔·蒂奇赫然在列，他死命地盯着那个带来无数悲剧的名字，笔头在上面一戳又一戳，几乎要留下刻痕。
他当然不能就这么直接把蒂奇从船上踢出去，他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而如果向大家坦白他其实是从未来穿越而来从而改变过去的，这显然也在他的选项之外——他并非拒绝与家人坦诚相待，只是若有人问起“那未来究竟是怎样的？”，他实在不愿将那悲惨的结局让他人知晓。
所以，如果凤凰说的没错的话，他只需额外留意蒂奇的动向即可，在那个作为转折点的夜晚，将黑胡子的残忍与野心公之于众。
不过在此之前，即使他暂时不能对蒂奇动手，也不意味着他会给那家伙好脸色。
“马尔科队长！”有人叫他，马尔科转过头，看到是一队的队员，还是个新人，“老爹叫您过去一趟！”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他点点头，准确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新人受宠若惊地愣在原地，目送敬爱的队长离开前往船长的方向。
“老爹。”马尔科挥着翅膀，准确地在白发老人面前落下。
“库拉拉拉拉拉，马尔科你来啦！”爱德华·纽盖特的眉宇间还是不失四皇强者的风范，他大声呼喊着自己儿子的名字，投向他的目光尽是慈祥。
“嗯。”马尔科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对方手中巨大的酒瓶子，不满地皱眉，习惯性地就开始说教，“老爹你又喝这么烈的酒！还喝这么多！注意点身体啊！”
“库拉拉拉拉拉——”白胡子爽朗地大笑，“这些话马尔科你说了多少次了啦！但是喜欢的东西多喝怎么会有事呢？”
“老爹...”他无奈地摇头。
“不过啊。”老人止住了笑，神色变得柔和起来，“我的儿子这样的关心我，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别提多高兴啦！马尔科还是和以前一样爱操心！知道这点我就放心啦！”
“欸？”马尔科愣在原地，和以前一样...老爹难道是知道的吗？还是只是有所察觉而已呢...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白胡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自己的儿子我当然再清楚不过啦！不用担心，马尔科，我也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罢了，你还是做你想做的就好。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不能改变的事要学会接受，能够改变的就要勇于行动。’至于到底要如何抉择，那可就是你的事啦，库拉拉拉拉拉...”
学会接受？
可那样的事实又要让他怎样接受啊，倒不如说他勇于行动，起码他与凤凰做了这笔交易，回到过去，改写未来。
晚上，盛大的派对如约而至。
海贼开宴会的理由千奇百怪，以往白团的众人每周都可以以各种借口举办各种活动。
今天就更不用说了——马尔科队长提出来的派对！有不开的理由吗？！！
毕竟以往总是管着他们、少让他们闹的人突然成为了活动的提倡者，又有谁会拒绝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为马尔科队长干杯！”
“干杯！”
“为老爹干杯！”
“干杯！”
“为白胡子海贼团干杯！”
“干杯！”
无数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响亮的声音，清澈的烈酒四溅，所有人不是在狼吞虎咽，就是在举杯欢呼。
马尔科和萨奇肩并肩倚在船沿。
“你这家伙倒好，突然提出来要开派对，大家都高兴了，拼命地赞美你，受苦受累的可是本大爷我啊。”萨奇佯装嗔怒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的人。
马尔科假装吃痛地屈了屈身子弯下腰：“为兄弟付出一下嘛，我俩这么钻石的情谊，不愿意吗？”
萨奇翻了个白眼：“美得你。”
“马尔科——！！！”
随着呼喊伴随而来的是火一样的少年，对方整个人飞扑而来撞在他身上，甚至身体部分都化成了橙红色的火焰，随即在同一时间诞生的是马尔科身上绽放出来的青蓝色火焰，它们交融在一起，燃烧不息。
“怎么了呀艾斯？”马尔科又忍不揉起了对方黑色的脑袋。
“瞎啦瞎啦。”萨奇在一旁捂着嘴喊。
艾斯在宴会上大吃特吃，现在身上都散发着一股烤肉的味道，他也被灌了不少酒，现在整个脸蛋红扑扑的，小雀斑都快要看不见了，眼睛却亮得像黑曜石。
“马尔科今天说好要带我去兜风的！”少年喊。
“你这家伙，醉成这个样子，怎么这件事记得清清楚楚的。”马尔科刮了刮对方的鼻子，“行，上来吧。”
他摇摇身子，变成了不死鸟的模样，等在甲板上。
艾斯兴奋地尖叫一声，跳了上去。
一旁的萨奇摇头叹息：“啧啧啧，你看看你看看，马菠萝，真奸诈，体力活么交给我，好处来了又自己拿，多么令人敬爱的前辈啊。”
他学着艾斯的语气和动作捏尖了嗓子：“马尔科最好啦！我超喜欢马尔科的~”
马尔科转过头冲他眨了眨眼睛：“别吃醋呀萨奇，等会儿就载你。”
他挥挥翅膀载着艾斯飞了起来，半醉的少年俯视着底下缩小的莫比迪克号开心得大叫。
他们在其他船员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划过布满星辰的夜空，黑暗中青蓝色的火焰燃烧，温和而平静。
艾斯骑在他背上，马尔科真切地感受着身上的人的重量，晚风徐徐地吹拂着两人的面颊，他感到无比的心安。
“艾斯。”他喊了一声，“坐稳一点，或者可以选择抱紧我，我要飞快一点了。”
然后他猛地用力，少年没反应过来差点栽倒下去，险些落入海里，终于稳住后才开始惊魂未定地咯咯笑起来。
“呐，马尔科。”
艾斯向前倾，趴在他身上，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马尔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一向比正常人高出不少。
他偏偏头表示自己在听。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见萨奇死了，我死了，老爹也死了。”
马尔科一僵。
“我不太记得梦里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了，好像是萨奇被谁杀死了，我去追，没想到自己也被抓起来了，然后大家都跑来救我，没成功，老爹也死在了战场上。”
“梦里我只觉得自己肚子很疼，那种被烧穿一样的疼，特别难受。”
黑发少年开始打颤。
“嘘，艾斯，别说了，别说了。”他赶忙安慰。
艾斯摇摇头：“但马尔科，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我最难过的是看到我们死后你站在战场上，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低着头，即使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也能知道你有多痛苦。”
艾斯还想继续说，但被马尔科打断了。
“没事的，艾斯。”他感觉自己说出口的语句都变得晦涩。
“放心，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
几天后，在清晨的迷雾里，瞭望台上传来船员的呼声：“老爹！马尔科队长！看到岛屿了！”
马尔科站在甲板上望过去，这座奇形怪状的岛露出模糊的轮廓，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不会有错的，萨奇正是在这座岛上捡到了那颗恶魔果实，这里是所有噩梦的开端。
他提起十二分的警惕，表情严肃地叫来所有队长，叮嘱完他能想到的全部的事项，末了补上一句：“萨奇，从现在开始，你全程跟着我行动，一步都不要离开。”
“怎么了马尔科？你为什么这么紧张的样子？还让萨奇一直跟着你？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散会后以藏拉住他，把他拽到角落小声的问。
是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腹诽，然后回答：“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之，请务必小心。”
接下来的走向和他记忆中没什么两样。
这是一座无人岛，到处都是茂密高大的丛林和艳丽奇异的生物。新人向来是爱闹腾的，艾斯带着一帮高呼“探险”的船员率先冲进密林开始所谓的“寻宝”，大家两两结对分头行动，乔兹金古多等队长率领队员负责守船，老爹也说要到岸上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萨奇不满地撇着嘴走在马尔科身边，脚下一颗小石子踢来踢去：“马菠萝你突然搞什么啊，我昨天还约了Lisa小姐（船上的护士长）下次上岛跟我一起欸，结果你这么个命令下来简直就是棒打鸳鸯散，太过分了。”
马尔科略微放松了自己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回嘴道：“得了吧，就你还跟Lisa约会，要不要我这就把她前天晚上递给我的情书给你瞧瞧？”
“可恶，马尔科你这家伙，船上护士小姐姐们的注意力都被你夺去了你的良心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痛吗？！”
“抱歉，没有。”
“岂可修...好吧，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跟在你旁边？”萨奇又问了一遍。
马尔科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回答：“以我俩的情谊，你就当我想让你陪陪我吧。”
“...”
“...”
太糟糕了，马尔科面无表情地想，要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会换一个回答。
因为萨奇在刚刚突然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嘭”的一下就把他摁在了背后的树上，用那种专门调戏良家妇女的笑容对着他说：“我突然在想，你船上这么多追求者都无动于衷，这么多年也没见得你有跟谁好上，马尔科，你该不会...其实是喜欢我吧？”
本来两个当事人对这种玩笑早已免疫，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早就超越了普通的朋友、比亲情也更为复杂，用“喜欢”一词来概括实在太过肤浅，可偏偏现在他们离得太近了，这样的距离实在暧昧得有些过分。
——他们是完全没有这么想的，但旁观者就不一定了。
就两人还在互相嘴炮MAX的时候，旁边的山坡上突然滚下来一个身影，对方一看到这幅场面，立刻开始捂眼睛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抱歉马尔科队长！萨奇队长！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萨奇倒是很快松开手把他放下，大笑说：“没什么事你不要误会了啊！”
但马尔科在看清来人的第一眼就黑了脸，他不会忘记这张用憨厚的傻笑来掩盖丑陋野心的嘴脸的——
“黑胡子”，马歇尔·D·蒂奇。
在萨奇的主动提议下，蒂奇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了，马尔科虽然冷着一副脸，但也不好表示什么。
而在他们探寻至一处几乎已经被粗大的藤蔓完全覆盖住的洞口时，萨奇执意要进去看一看，他用双刀砍断了阻碍的树枝，然后往里走，接着，那个紫色的造型奇异的果实，就闪着诡异的荧光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哇！马尔科！你看我找到了什么！”萨奇转头跟他说。
而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过去，下意识地拦在了萨奇和蒂奇之间，再硬生生地把自己的动作做成是很好奇的模样，以至于不太突兀。
当他悄悄地用目光斜瞟蒂奇的时候，他终于在那张脸上看到了无比复杂的神情——混合着震惊、狂喜、纠结，和无比的贪婪。
应该就是在今晚了。
马尔科看着被夕阳映红的海面，默默计算着时间，不会有错的，他绝不可能记错这个。
他的心剧烈地狂跳着。
上一次，就是在他们回船集合的第二个晚上，萨奇被杀死了。
他的身体突兀的横亘在甲板的中央，脸朝下，背后被刀捅穿的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然而暗红色的液体早已浸没了整件衣裳。
马尔科在船员的惊叫声中醒来，三两步地赶过去，然后却愣在尸体旁。
一遍遍地确认是否还有呼吸，一遍遍地质疑是否并非本人，明明对方的身体都早已冰凉。
最后是乔兹站在后面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够了，马尔科。”
“够了。”
“萨奇他...死了。”
他从回忆中惊醒，发觉自己又无意识地靠着门板思索了好长时间，这时萨奇从厨房里出来，他脱下身上的围裙，抖抖衣服，向马尔科走来。
“你怎么又一副苦大仇深脸？到底是在想什么？之前岛上三个人走的时候也这样，明明蒂奇没来之前蛮高兴的，你不会真是喜欢我所以嫉妒吧？”
“来来来。”飞机头的厨师伸出手掐着马尔科的脸颊向上提，“开心点，向我们的小艾斯学学，想什么事情都要开心点。”
马尔科一下打掉他的手。
笨蛋。
我可是在想你的死啊。
他还记得那时艾斯脸上的震惊，然后是无法抑制的狂怒，少年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火焰，仿佛要将发生的一切燃烧殆尽。
“艾斯！这次就别去了！”他一把拉住少年的手腕，可艾斯又用从未有过的大力道一把甩开：“放我去！马尔科！我一定要捉到蒂奇！”
“老爹说了这次就算了！他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蒂奇如果已经吃下了黑暗果实说不定会变得很强！”马尔科冲上前，可对方已经跳上自己的小艇，他只能扶着船沿低头向下喊。
艾斯转过头来，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马尔科，全身上下都是绷紧的。
“马尔科，你是萨奇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
他的话语被愤怒、悲伤与失望溢满，最后他启动了小艇，就这样离开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而马尔科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他哆嗦着嘴唇，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不，艾斯，我没有胆小，也没有懦弱，更没有愧对萨奇。
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一个家人。
不想再失去一个你。
为什么人总是会做出错误的选择呢？
为什么我们会迎来这样的结局呢？
马尔科想不明白。
“萨奇，答应我。”他把手搭在好友的肩上，“今天晚上一定要小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尤其要注意蒂奇，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什么呀你再说，莫名其妙地...”萨奇奇怪地看着他。
“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他没将手放开，又说了一遍，语气坚定。
“好好好，我小心行了吧。”对方露出拗不过你的表情，“马尔科你真的变成老妈子了。”
马尔科始终躲在暗处离萨奇不远的地方默默观察。
起先一切都正常，直到蒂奇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萨奇队长，晚上好啊。”长相丑陋缺三颗牙的男人露出一个憨笑。
萨奇也跟他打了招呼：“哟，蒂奇，怎么？今天也想通过我讨点酒喝？”
蒂奇挠挠头表现得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唉，萨奇队长真是一下子就看透我了，我今天酒瘾突然就上来了，实在忍不住了啦。”
马尔科看着，暗暗皱眉。他之前都不知道蒂奇会经常拜托萨奇偷酒喝，萨奇估计是不想被他训话，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事。
怪不得会这么没有防备地就被刺中，如果私交还不错的话，就更没有警惕的必要了吧。
马尔科知道萨奇的性格，对每一个认为是朋友的人都真挚至极，毫不设防。
黑胡子，你怎么能对他做出这样的事？
萨奇拿来两个杯子，和蒂奇一起喝了起来，边喝边聊。
几杯之后，小酒桶见底了，蒂奇看向身边微醺的人：“萨奇队长，酒不够了，你再去拿点呗？”
萨奇晃晃杯子：“喝的是不是有点多了？算了，我再去拿。”
他转过身。
而蒂奇从他的背后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刀，悄悄逼近。
马尔科浑身冰凉。
就在蒂奇手起刀落的那一刻，他冲了出去，拦在了萨奇前面，刀锋直挺挺地插在他胸前——但是没有关系，他有果实能力，伤口已经在愈合。
在萨奇惊讶地转头回来看时，马尔科困住了蒂奇的双手，用脚把他狠狠地踩在了地下。
太好了，马尔科想，他成功了。
这次不会再有悲剧了。
“蒂奇你这家伙在干什么？！！”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萨奇冲上前揪着蒂奇的领子问。
而后者在意识到自己已经失败了之后，表情变得绝望而癫狂，他用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马尔科：“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没说完，这里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其他人，他们被带去了老爹面前。
黑胡子的野心终于还是暴露了。
清楚地知道自己再无可能获得黑暗果实的力量从而征服伟大航路后，马歇尔·D·蒂奇的态度变得清楚而坦荡，他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暗杀计划。
他被绑着放在世界最强的男人面前，周围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包括十六位队长。
马尔科抱臂站在老爹身边，冷眼瞧着这个男人。
重生的他知道蒂奇的隐忍，知道他怀揣的“梦想”，他认可对方的实力——各种意义上的，但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家人因此受伤。
火焰小子得知消息急匆匆地就跑过来，冲入包围圈，一脚过去踹倒了被缚着的男人，冲他大吼：“蒂奇你做了什么？！！”
乔兹沉默地拉住了他。
萨奇的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蒂奇...你竟然...？？我以为我们平时关系这么好...”
蒂奇平静地回答：“是很好，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对萨奇队长你这样做。”然后他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但是如果是为了我多年的野心的话，这点牺牲不足为惜。”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怒吼，他们转头向老爹呼喊：“杀了他！”
本该是受害者的萨奇却没有一点愤怒，他仿佛还沉浸在震惊中，只是在很久的纠结中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这次我没拿到这个果实呢？你怎么办？继续等下去吗？如果一辈子都没等到呢？”
蒂奇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就向之前一样还是好好地在船上生活啊，毕竟这里...”
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了，也再没有谁来追问那剩下的半句是什么。
“任何伤害我们白胡子海贼团船员的人，都知道后果会如何。”
马尔科转头看向身后方坐着的高大老人：“老爹，蒂奇要怎么处理？”
对方看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目光里满是慈爱与心疼。
所有人都在呼喊着将蒂奇处决，他们时不时地看向老爹，希望能得到肯定的答复。
但他没有。
世界上最强的男人只是摘下黑色的头巾，慢慢地回答：“让萨奇自己做决定吧。”
马尔科太清楚萨奇的性格，风流倜傥的男人放荡不羁的外表下是极其细腻柔软的心，根本无法做出太过决绝的判定。
他看着对方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下沉默了很久后最后还是开口：“老爹，把他从船上赶下去就好了吧。”
围观的人中一些激进派发出不满的声音，但是又很快安静下来。马尔科注意到蒂奇原本紧绷的身子在听到自己的判决之后略微地松懈，然后任由其他人上来把他捆得更紧，再被推搡着扔上小舟。
这里是天气极为恶劣的新世界，只凭借一条小木船航行，能否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但无论如何，“黑胡子”都不将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蒂奇再也没有可能拿到那枚果实，也不可能伤害白胡子的任何一个家人了。
在即将被丢到船上的最后一刻，蒂奇低着头对立在一旁的萨奇轻声说了一句：“抱歉，还有，谢谢。”
萨奇咬了咬牙，他皱着眉似乎想说很多话，但最后只回答：
“蒂奇，你不配。”
结束了。
马尔科想，最大的隐患也被排除了，他无需再提心吊胆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了。
正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注意到身旁的萨奇怪异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他心虚地挑挑眉。
对方摇摇头：“马尔科...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他一惊：“为什么这样问？”
“你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我和蒂奇之间？你一直在观察我们吗？之前你为什么提醒我要注意蒂奇？在岛上你就对蒂奇的出现很抗拒，甚至再之前你就没对他有好脸色，你难道是早知道今天的一切会发生吗？”
“我...”马尔科试图搪塞过去，但这次萨奇询问的语气极其认真。
“告诉我，马尔科。我们不是家人吗？你我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不用向我隐瞒。”他棕色的眼仁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
马尔科知道自己这次躲不了了，他嗫嚅了一会儿，然后回答：
“很久之前，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就是开会我走神的那天，就那天的前一晚，我做了个梦...”
他把一切都说了，每一样在他的记忆里刻骨铭心的事情，他都说了。
那好像是在把冰冷血腥的事实硬生生地从他脑海中抽离出来，然后直白地摊在面前一样，但出乎意料的是，在全部倾吐完毕之后，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放松。
如释重负的感觉。
萨奇听完沉默了很久，最终向前倾抱住了他，用手拍打他的背，就像那天早上他做的一样。
“马尔科，辛苦你了。”
他说。
黑暗果实被细致地藏好保管好，缩在一个宝箱里，外面加了无数多道锁。
白胡子有问过自己的四儿子要不要选择吃下这个果实，对方在图鉴里找了半天终于将“黑暗果实”这个名字对号入座。
“喂！马尔科！给个意见呗！你说要不要吃这个什么黑暗果实啊？看起来超酷的啊~”他笑着勾住好友的肩膀，“这下我肯定能虐你这个马菠萝没跑了。”
马尔科愣愣地看着他如八月骄阳般灿烂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萨奇，那个果实不适合你。”
你生来就是阳光下舞蹈的灵魂。
而我只愿你的未来永远都没有阴影笼罩。
他们这样平静地生活了许久，就跟昔日的航行别无二致——大部分时间在海上漂泊，遇见任何一座岛屿那便是浪的好地方。
直到那天海鸥送来了一份报纸。
报纸是最先递到金古多手上的，男人看了一眼标题，“哟呵”了一声，发出赞许的感叹：“不得了啊这小子，竟然打飞了天龙人，有胆量，我喜欢。”
别的人听到他的话也开始好奇地往这儿凑，想见识见识这位勇气可嘉的人物。
大家瞟了一眼照片就开始看文字，只有以藏皱眉盯着黑框中戴草帽的少年的脸，摸着下巴思索了半天：“欸，艾斯，这个是不是你经常提起来的那个弟弟啊？”
本来坐在船头甲板上专心做手工的黑发青年瞬间一跃而起，把手头的东西往地上随便一丢，他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挤到报纸前的位置，只看了一眼就开始惊喜地尖叫：
“路飞！就是路飞！这小子！很厉害嘛！”
然后他一把抢过报纸，把它平整地摊开，开始跟船上的每一个人炫耀起自己的宝贝弟弟来。
“看！比斯塔！我弟弟！”
“哟，他干了什么事？香波地上打飞天龙人？可以啊。”
“对吧对吧！不愧是我的弟弟！”
“库利艾尔！看！”
“emmmm...‘草帽路飞’？那谁？”
“我弟弟啦我弟弟！之前不是跟你们提过好几次的来着吗？！”
“哦哦哦，怪不得有点印象。”
“萨奇！我弟打飞了天龙人哦！快看报纸！”
“厉害啊，不愧是你弟弟，跟你一样喜欢胡闹的性格，尽干些闯祸的事。”
“喂！萨奇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虽然路飞确实是如此，但是要骂也只能我这个哥哥来骂呀！”
“天呐，你这个死弟控...”
艾斯成功荼毒了几乎甲板上的所有人后（老爹也不例外，不过他看起来非常地欣赏草帽路飞的所作所为），一抬头，看到马尔科刚好关上自己房间的门，要从楼梯上走下来。
“马尔科！”
他又像一阵旋风一样冲了过去：“看！路飞！”
马尔科和所有人的反应都不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接过报纸查看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说了一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欸？马尔科你在说什么？”艾斯歪歪头。
“啊，不，没什么。”
他在心里盘算着，草帽路飞打飞天龙人的事情上次也有，只不过那时他忙着准备顶上战争无暇顾及，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发生，只不过这次路飞不用去救他的哥哥了。
可如果不用去救哥哥并遭受到一系列打击的话，草帽小子还会闯入Impel Down遇见甚平吗？他也不会因为和麦哲伦的一架而对剧毒免疫了，他还会修行两年吗？后来的七武海巴基又会不会从监狱里出来呢？
变数真的太多了，根本无法预料到结果会如何，马尔科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但至少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够让他感到幸福与满足。
晚上他们又开了一次派对。
说了海贼举办party的原因千奇百怪，“艾斯的弟弟打飞天龙人啦！”——你敢说这不是一个好理由吗？
宴会中心的主角被围攻了，尽管他才二十岁，但他的哥哥姐姐们明显不会因为这种理由放过他：
“哈哈哈这种感觉真奇怪呢！我们船上最小的弟弟还有个弟弟！”
“嘿！我不是跟你们说过路飞好几次吗？！都不记得了吗？！！”黑发雀斑少年抗议。
“没有啊，奥兹就记得。”外表凶狠性格却单纯善良的巨人族坐在莫比迪克号旁边，笑嘻嘻地应和着朋友的提问，他的手中还把玩着那顶手工制成的草帽。
“哈！我就知道奥兹对我最好了！”艾斯开心地咧嘴露出一个大笑。
哈尔塔“嘭”地在他背上锤了一下：“艾斯你这家伙！昨天还说我对你最好的来着！”
“什么？！！”萨奇加入对话，“你小子前天刚跟我说过这句！”
以藏顺势接下去：“大前天你跟我说的。”
连比斯塔都来参一脚，他一本正经地开口：“上周明明还是我。”
说到这里，众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露出一副哀怨的表情：“小小年纪这么多情，太令人担忧了。”
结果就是脸皮薄得要命的二十岁小青年直接炸了，他的脸上的红晕漫到了耳根，脖子也是相同的颜色。
最后一个声音从外围解救了他：“喂喂喂，一群老大叔欺负谁啊？”
说着把他从众人中心里揪了出来：“醉的不轻了啊，还是出来吹吹凉风醒醒酒吧。”
艾斯好不容易克服了窘迫，现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直接跟出来了，看清来人后更加高兴：“马尔科！”
金发的男人点点头，递给他一根细心包好的烤鸡腿。
艾斯欢呼：“耶！马尔科你对我真好！”
“看看吧，看看吧。”刚才那些起哄的人一起邓摇.gif，“这小子又变卦了。”小奥兹也马上配合地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你！！！们！！！”艾斯又要炸了，但这次被马尔科及时拉走：
“好啦，别理他们的挑衅了，看你喝了这么多，醒酒汤都给你准备好了。”
顺便回身招了招手：“别嫉妒哦，等会儿就给你们把人还回来。”
他们来到船头。
马尔科把准备好的醒酒汤递给艾斯，对方接过，一口一口小心地抿着喝。
“那么，有什么想聊的吗？”年长的人总要负起开启话题的责任。
艾斯皱着眉“emmmm”了半天：“其实想聊很多东西啊，但总觉得太多了讲不过来，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马尔科趁机又揉了一把脑袋，“慢慢讲，我会一直听着的。”
见面前的少年还在纠结，他好心地提了个意见：“要不就讲讲你的那个弟弟吧？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的童年。”
很好，马尔科想，这下是彻底不会冷场了。
谈起弟弟的艾斯完全是进入永动机模式，就好像他那团火一样永远燃烧不止。
“...当时我们就要爬到一棵大树上去！从那边拽着藤蔓荡过去才能进入秘密基地，路飞当时还小啊，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直接掉下来摔地上脸着地，当然他是橡胶人所以完全没事，我们当时快笑死了...”
艾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将那时的场景叙述得绘声绘色，他的语调高昂欢快，马尔科一听就知道对方有多兴奋与激动。
那种独属于少年的青春洋溢的气息让他开始感慨自己真的已经要变成一个沉默无趣的大叔了。
还TM秃头。
“...不是我说马尔科，你只要是见过路飞，我就可以肯定你会喜欢上他！我第一次见到他还觉得这个小屁孩好吵好烦啊，后来没想到他这么有趣！路飞这家伙虽然笨了点，但是可有魅力啦！”
你别说我还真见过。
马尔科在心里默默吐槽，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是正确的，这个戴着草帽的少年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能让周围的人都加入他的队伍，成为支持他的力量，连老爹那时都对这个毛头小子给予了极大的认可。
他又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艾斯刚刚讲的故事。
“艾斯，你说你们兄弟有三个人，还有一个叫萨博的对吗？我之前没怎么听你说起过他啊。”
艾斯突然像被浇了一盆水一样沉默了，半晌才说：“萨博很早就死了。我们ASL三个人当初是一起结的兄弟，萨博是贵族的小孩，受不了他父母那种腐朽的生活才逃了出来，我们约定好以后都要出海，但萨博在出发的时候，他的小船被到来的天龙人用炮火直接击沉了。”
他的声音透着郁郁寡欢的压抑感，这让马尔科很不习惯。
“天龙人会付出代价的，他们从我们身上剥夺的一切，迟早有一天要全部还回来。”艾斯紧捏着拳头，骨节啪啪作响。
萨博...
马尔科反复念叨这个名字，他总觉得很熟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革命军的参谋长好像就叫这个名字？白团身为海贼与和世界政府对抗的革命军并不是很熟，但马尔科明确记得，上一世因为草帽小子，他们之间有所交集。
当时是听说了这个叫萨博的年轻人吃下了艾斯的烧烧果实，后来草帽一伙遭遇不顺时，他总是带着革命军出手相救，而草帽小子显然也没有因为对方吃了果实而耿耿于怀，反而非常认同的样子。他印象里这位年轻人大概和艾斯差不多的岁数，一头金发，眼部有被炮火烧伤的疤，虽属革命军，但处理正事时身上总带着一股贵族般自信优雅、泰然自若的气息，是那种从小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还有之前草帽小子15亿时的新闻报道，也说是他的哥哥什么的...
如果他没猜错，或许...
马尔科默默地在内心记了一笔，他要去验证一下。
刚才还滔滔不绝的人现在终于开始歇息下来了，艾斯双手叠在船沿上，下巴又搁在手臂上，愣愣地盯着海面。
宴会很盛大，灯火也点的很足，四艘船上的光映得海面发亮，红黄交替地闪烁在波光粼粼的水纹中。
连静谧都是最美好的伴奏。
半晌，他突然出声。
“你知道吗马尔科。”眼前的黑发少年安静而沉默，他二十岁的眉眼在此刻显得过于稚嫩与违和。
“我从出生开始，就在怀疑自己人生的价值。”
“作为那个人的儿子，我被生下来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活在这世界上真的有意义吗？”
“我可以活下去吗？”
“我生于这个世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在十岁之前，一直不断地询问自己这些问题。”
“后来我遇到了萨博，遇到了路飞。这两个家伙，明明只是爱闹会吃的笨蛋罢了，但是我的人生从此开始有了阳光。”
“达旦那个凶巴巴的老婆子，还有那群山贼，虽然看上去很凶，但对我们都可好了。”
“即使是卡普那个臭老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揍我们三个，可我也知道他很爱我们。”
“再然后我又遇到了你们，老爹，乔兹，萨奇，比斯塔，小奥兹，还有你，马尔科，白胡子海贼团的每一个人都对我这么好，就像对待真正的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一样。”
“我突然觉得自己太幸福了。”他黑色眼睛里泛着莹莹的水光。
“那天晚上你载着我飞的时候，我又想到了我经常问自己的那个问题——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当我低头的时候，我突然发现...”
黑发少年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就像太阳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哪怕仅仅是为了这片大海，那也就足够了。”
马尔科愣在原地，半晌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
他轻笑了一声。
“你终于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吗？”
“真好啊。”
马尔科向来是一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
第二天他确定短时期船上不会有大事并处理好手上的所有公务后，直接向老爹请了假，说“想带艾斯去一个地方”。
健壮的老人倒是“库啦啦啦啦啦”大笑着就同意了，然而还有些人有意无意地表露出不满的情绪。
佛萨：（非常愤懑地）可恶的艾斯，又一次获得了和马尔科队长单独相处的机会。
萨奇：（咬牙切齿）MD这么心急火燎的你们是要请假去度蜜月吗？
哈尔塔：（嘟嘴）马尔科为什么不带我啊...哼，偏心。
他和艾斯登上升级版专用小艇，确认必需品都带上了后就准备出发，临走时特地转身揉了揉哈尔塔的头，安慰其他人一定会带特产回来，得到一串此起彼伏的“切——”。
“所以马尔科，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呀？”艾斯在坐立不安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革命军本部。”
“欸？去那里干嘛？”
“你猜啊。”
“什么嘛，马尔科总是卖关子...不对，革命军的总部？！！马尔科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在哪里啊？？？”
“嗯...这个说来话长了。”
“啊啊啊可恶又卖关子！！！”
“好了好了，安静地歇一会儿吧，体谅下我这个老年人。”
“...哼。”
革命军的本部基地自然是不公开的，只有极少数那么几个人知道在哪里，马尔科会知道纯属作弊——毕竟是重生的人了，他的记忆力也不差，更何况从小画海图志，航海技术还是拿得出手的。
现在他和艾斯两个人站在一片白白的、看上去什么都没有的岛上，身边黑发的青年一脸茫然：“在哪儿呢？不会已经被移平了吧？！”
“想什么呢...”他轻轻敲了一下对方的脑壳，“这边，跟我走。”
然后他俩七拐八拐地经历了无数个波折和机关后，终于推开了一扇门，走到了革命军基地的内部。
基地内的人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显然因为之前香波地天龙人被打飞引起一连串的连锁事件而忙得不可开交，有人未触发警报、毫无阻力地进来了还以为是哪个同事，等看清了来者之后直接脸色大变。
于是马艾两人瞬间被包围了，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里面有几把装的是海楼石的子弹还不知道。
艾斯更懵了：“诶诶诶诶诶怎么回事？！马尔科我还以为你是被邀请来的！！！”
“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不死鸟马尔科和二番队队长火拳艾斯？！！你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基地的位置？！！”事实证明，懵的绝不止有艾斯一个人。
马尔科心虚地咳了咳，他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攻击冒犯之意：“抱歉，我的错，是我们突兀了，我们只是想见一个人。”
“谁？”出声的是一个橘色短头发的女孩，她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两位不速之客。
“麻烦想见一见你们的总参谋长。”
“找我干嘛？”一道沉着有力却不失少年气息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出，围聚的士兵很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什么呀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从一开始事情的发展就很奇怪...”艾斯还在嘟囔着什么，但目光在触及来人的身影之时他就顿住了。
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他张大嘴愣愣地盯着眼前金色头发、戴礼帽、年纪与他相仿的青年，从头到脚不断地扫视了好几遍，包括对方脸上那块显著的被烧伤的疤痕。
最终，他才从舌尖不确定地、犹疑地，轻轻吐出那两个字：
“萨博？”
金发青年歪了一下头：“是我没错，请问白胡子二队长找我有何贵干？”他还想继续念出那个名字，“波特卡斯·D·艾...斯...？”然后蓦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捂住头部痛苦地大叫起来。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橘发少女瞪大了眼睛，慌忙上前去搀扶。
而艾斯本沉浸于萨博复活却不认识他了的震惊中，此时看到对方的反应，也急忙想冲上去扶他，但却被士兵拦下了。
萨博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现在感觉好多了，疼痛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的记忆疯狂涌入带来的暂时性的空白。
“克尔拉！我没事...”然后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注视回那个满脸急切、想要来帮助他的黑发青年。
“艾斯？真的是你吗？”
马尔科站在一旁，看着艾斯整个人被失而复得的喜悦溢满，他冲过去扑在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身上，双臂用力地环抱住对方，生怕一松手他就要再一次地离开他了。
而萨博，这个平日在士兵面前冷静自持的男孩，也伸出手回应了这个巨大的拥抱，他湿润的眼睛闪着亮光：“艾斯你这家伙，比起小时候真是重了不少啊！”
“切，我那叫壮实，没看到我身上的肌肉吗？萨博，我打赌我现在肯定比你强了。”
“那可不一定，这几年我也没落下训练好嘛？”
“要不要等会儿来比比？”
“行啊！反正肯定是我赢。”
“我赢！”
“我赢！”
他们像两个真正的小男孩一样争吵了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吵得不可开交。一群士兵看得目瞪口呆，而马尔科和那个叫克尔拉的橘发少女习以为常地摇头叹息：“两个幼稚鬼...”
吵了半天，两人突然对视一眼，接着同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够了，艾斯抹了把眼角的泪渍，黑色的双眸直直地注视着自己的兄弟：
“不管怎样，萨博，我想告诉你，我...不，我和路飞，我们都很想念你。”
对方温柔地注视回去：
“我也是，艾斯，我也是。”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就是两个人进入回忆唠嗑模式，并排走着在整个基地转悠，革命军的总参谋长很放心把这些信息透露给自己的兄弟兼好友。
“路飞知道你还活着的事吗？”
“嗯...应该不知道吧，毕竟我也才刚恢复记忆。”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这样我们三兄弟终于能团聚了！”
“是啊...（笑）就像小时候约定的那样。”
马尔科本来想自己安安静静一个人找个角落待着，不打扰他们兄弟交谈也不影响革命军工作，反正他就是个接头带路的，没想到才装植物装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就被人碰了碰。
看来和草帽小子船上的那个绿发剑士比，他在这方面的技能还差点火候，他摸摸下巴腹诽，虽然平时总被人当成菠萝。
他转头，看到克尔拉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克尔拉桑？”
少女冲他笑：“他们这样真好对吧？”
马尔科点点头，让家人快乐是他一辈子最想祈求的事物。
“但是呐。”少女又双手叉腰，鼓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擅闯革命军基地还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哦。”
“呃...抱歉？”
克尔拉被他毫无愧疚之心的道歉逗得噗嗤一下：“不是啦，龙先生说想找您谈一谈，请跟我来。”
他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看着眼前这个黑色头发、神情严肃的男人。
天呐，无论多少次他都要感叹，真是神奇啊，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卡普的儿子和草帽小子的父亲啊，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奇妙啊。
龙从他面前的一堆公文中抬起头来，他的背后还悬挂着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详细的标注着所有革命军的据地与下一步行动目标，红色的旗帜和黑色的字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张纸面。
对峙到了关键时刻，庞大的计划正在酝酿。马尔科想起上次顶上战争之前他也是这么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部署着每一步关键的行动，通知所有白胡子麾下的海贼团，生怕计划出现纰漏。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他没想到老爹的身体恶化得这么快，也没想到斯库亚德那猝不及防的一刀。
无数次马尔科对自己说，要是他能想的再周全一些，考虑得再多一些...说不定战局会有转机，说不定他们就能救下艾斯和老爹了。
没有如果。
“白胡子海贼团一番队队长，不死鸟马尔科，幸会。”蒙奇·D·龙郑重其事地和他打招呼，马尔科回以同样充满敬意的问候。
“我已经听说了你和二番队队长此行的目的，我也很高兴看到萨博那孩子能与自己的兄弟团聚。革命军与白胡子海贼团素不交恶，我相信贵方也并非要采取什么对我们不利的行动，但是。”他顿了顿，“革命军总部地址被泄露，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我需要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了这个信息。”
马尔科内心的小人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他就知道躲不过。
“我是借助不死鸟的力量回到现在的。”
一句话，他不知道对方会信他多少。
但龙只是沉默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半晌后他开口：“我知道了，我为未来发生的事感到抱歉。”
马尔科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他很感谢对方没有刨根问底，跟聪明的人对话实在是轻松。
“那我告辞了，看到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他转身向出口走去，在最后一刻，龙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资格来判定，但是，你确定回来改变一切是最好的选择吗？”
马尔科的动作顿住了，这个问题他思考过，也回避过无数多次。
“我不知道。”
他带上了门。
重新回到艾斯那里时两个小孩连看望弟弟的行程都计划好了——
“艾斯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和龙先生说一下！”
“好！快点啊！”
马尔科好笑地看着黑发青年在基地里来回踱来踱去，整个人都透露着混兴奋与焦躁为一体的情绪。
“要去看弟弟啦？”他问。
艾斯像是突然被惊醒一样吓得跳了一跳，随后意识到是马尔科，于是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对啊！迫不及待地想见面了！马尔科你跟我们一起来吧！也认识认识路飞！那小子真的可有趣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过多少遍了。”马尔科吐槽，“但是...emmmm...你知道草帽小子在哪儿吗？”
像是被从头上泼了一整盆冰水给熄灭了，艾斯茫然地望着他。
萨博刚好请完假从里头出来，看自家兄弟整个一副懵了的样子：“...咋啦？”
“不知道...哪里...找...路飞...”蔫耷耷的样子。
“...对哦。”又蔫一个。
马尔科终于看不下去，把前两天的报纸摊他们面前：“香波地打飞天龙人，估摸着是要去新世界了，镀膜总得镀吧，肯定要花一段时间的，总是现在去香波地还有希望。”
两个少年惊喜地对视一眼：“走走走那快点走！”
他们在前面跑的飞快，艾斯一只手拽着马尔科，把他连拖带拽地往船那儿赶。
“弟控的年轻人哟，太可怕了。”
他笑着跟上他们的步伐。
应该说事情还是比较顺利的，在香波地上被打飞的草帽一伙三天之后都重新回到了岛上，肥皂泡膜还没镀好，所以大家也都还没离开，只是行事相对来讲低调了很多。
马尔科带着艾斯和萨博直接就去了雷利和夏琪的小酒吧，到的时候草帽一伙活动去了，一个都不在，只有雷莉夏琪和一只躺着养伤的八爪鱼鱼人，后者看到他们三个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马尔科和雷利还算熟，好歹过去两位船长是惺惺相惜的对手，因此进门他也就只说了句：“带人认亲。”
雷利非常默契地，也就只回了句：“坐下等吧。”
夏琪热情地从冰箱里拿东西照顾客人，而剩下的两个人，萨博惊讶于这店主的身份，因此表现得有些拘谨，而艾斯，他看上去也很不自在，但给人的感觉他只是在闹别扭。
最先回来的是黑发的考古学家和蓝发的飞机头半机器人，弗兰奇嗷的叫了一声，大喊：“这是来了什么稀有的客人吗？”妮可罗宾倒是处变不惊的很，她的手里还提着新买的衣物和日常用品，轻轻放下以后才向三个人礼貌地点头微笑：“阿啦，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大名鼎鼎的三个人物。”
之前在和之国时马尔科就对这个知性大方的女子充满赏识与好感，不仅因为她是唯一可以解读历史文本的人，更因为她在童年历经磨难后仍坚强生活的态度。
“你好。”萨博先一步上前伸出手去，他表现得十分自如，肢体动作标准又不僵硬死板，像是一位真正的贵族绅士。
相较来说艾斯的表现就差一些了，他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颊有些泛红，开始为自己要赤裸着上身面对一位优雅的女士而感到愧疚与羞涩。
他倒觉得挺可爱的。马尔科心不在焉地想。
傍晚的时候酒吧的门终于被“嘭”地一下撞开，一个橡皮身子才进来一般就又被另一手揪了回去，然后是凶狠的拳头的声音，门外航海士小姐的咆哮传来：“给我善待一切物品好吗？！！”
接着挤进来一黄一绿两个纠缠打闹在一起的身影（马尔科已有所见识），个子高高的骷颅头先生弯着腰走进来了，后面跟着屁颠屁颠蹦蹦跳跳的小驯鹿。
而当狙击王同志也走进来并看清楚屋里有谁时，他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接着开始流宽面条泪祈祷自己未来的命运。
“嗯？乌索普怎么啦？”
现在路飞终于也走进来了，他看向沙发上自己的专属席位——那里已经被人占用了——黑色头发带雀斑的青年舒舒服服地瘫着冰凉的皮革上，眼睛半睁着还带有一丝迷茫，大概是刚从酣睡中惊喜，一时间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而草帽一伙儿看着他们的船长先是愣了一愣，接着那张孩子气的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巨大的、“路飞专属”的、经典的、喜悦的笑容。
“艾斯！”他大喊一声，跳过去“嘭”地扑在了自己哥哥身上。
这下艾斯彻底醒了，他瞬间反应过来，几个动作一用力就把路飞制住反身扣在了身下：“你小子还差点火候呢！”在莫比迪克号上被马尔科练了那么久，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嘿，你看。”艾斯对不甘心撇嘴的弟弟说，他伸出手指了指坐在吧台前的一个身影，“那是谁？”
“嗯？”路飞好奇地看过去。
那个身影同样听到了这句话，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站起身向前走，一步步地从阴影里走出来，直到最后，整个人都站在了阳光下，金色的发闪得人睁不开眼睛。
“嘿，路飞，还记得我吗？”
草帽一伙儿看着自家平日永远笑嘻嘻、无忧无虑的船长第一次露出真正悲伤的样子，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想往前走仔细看看却又一步都迈不出去。
黑发橡胶少年的眼眶红了，泪水在他眼里不停地打转，他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说：“是...是...萨博吗？”
金发青年微笑着“嗯”了一声，他走到自己年幼的弟弟面前，张开双臂用力地环抱住了他。而艾斯将手搭到两个兄弟的肩上，加深了这个迟来多年的拥抱。
路飞将脸埋在两个哥哥的臂弯里，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曾被命运分隔的三兄弟，现在终于再次聚在了一起。
草帽海贼团的船员对这件事的接受度倒是挺良好的，大概是因为之前经过“路飞的爷爷是海军英雄卡普”“路飞的爸爸是革命军首领龙”的洗礼，现在“路飞的一个哥哥是白胡子海贼团二番队队长而另一个是革命军总参谋长”这种事实貌似也可以接受，更何况他们现在就全体坐在“冥王”雷利的店里。
不出所料地，所有人的关注点更在“路飞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靠谱能干懂礼貌的两个哥哥啊”身上。
两个究极弟控一边向船员们道谢一直以来对自家弟弟的照顾，抱怨着路飞这小子怎么怎么能捣乱，一边又根本没有责备的意味，两手在弟弟的脑袋上揉啊揉，宠得不行。
而路飞呢，开心地接受着艾斯和萨博的投喂，用自己并不高的文学造诣努力向自己的哥哥们描述这一路航行过来的所见所闻。
“结果最后我们三个人还是只有路飞真正当了船长啊！”萨博不由地感叹。
“呢嘻嘻。”路飞露出他招牌的笑容，“因为我一定要当上海贼王嘛！”
而艾斯听闻直接表示了反对：“抱歉了路飞，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白胡子当上海贼王。”说着他骄傲地背过身来给其他人看背上那个巨大的标志。
但是老爹不想当啊。马尔科默默地苟在角落里完成他吐槽役的职责。
马尔科本来就想一直苟在那儿当个透明人就算了，他觉得自己隐藏气息的本事还是有一点的，至少在艾斯吹白胡子吹到一半转过头来看他：“马尔科！你说我说的对吧？”之前，草帽一伙的大部分人还是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的。
然而艾斯这一嗓子嚎出来，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这个方向，当意识到这里一直有一个人时，他们都几乎惊得跳了一起来，那个绿头发的剑士皱眉皱的尤其厉害，大概是在懊恼自己怎么会连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注意不到。
队伍里的长鼻子狙击手已经开始宽面条泪了：“天呐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我会遇见这么多大人物...”
橘色头发的航海士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巴：“不死鸟马尔科！这可是久闻大名啊！”
倒是草帽小子本人和那只小驯鹿的态度令人哭笑不得：“不死鸟？！！好厉害！！！我可以看看吗？！！！”
唉。
马尔科叹气一声，别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拒绝星星眼的要求的。
三兄弟的会面不能永远继续下去，毕竟草帽一伙还要再次起航，临走时他们互相交换了生命卡，马尔科看着戴草帽的少年难得珍重地将那张小小的白色的纸折叠起来收好。
这次可不会再让它在你面前消失殆尽了。他想。
返航的路上，他对艾斯说：“艾斯，你先回莫比迪克号吧，我这边可能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处理。”
艾斯狐疑地看着他：“马尔科你还要干什么去？我不能一起跟来吗？”
马尔科头疼地想这家伙机灵起来的时候还真的不是很好对付，可有些问题他真的必须去一个人认真思考一下：老爹在一开始就跟他说了两句意义极其不明的话，龙也质问他回到过去改变未来是否正确。
如他自己所讲，马尔科真的不知道答案，主观上他当然希望能救回萨奇，救回艾斯和老爹，可这样一来太多的历史要被改写，草帽海贼团没有经过两年的修炼就直接再次出发，从刚才在酒吧里的表现来看他们都对霸气一无所知，这样的水平在新世界甚至有可能活不到第二天，上一次草帽一伙找到他是因为和之国的问题，那现在会怎样呢？如果草帽他们不参与的话，和之国会不会继续陷于分崩离析的苦境中呢？
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他又能到哪里去获得正确的答案呢？
“...马尔科？马尔科？！你还在吗？！！”耳畔的声音把他呼回现实，艾斯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你又走神啦！你怎么回事呀？最近总一副精神恍惚、忧心忡忡的样子，真的很不对劲欸！”
“抱歉抱歉，想事情呢。”他摆摆手，“我等会儿真的有事情要办，你就别跟来了，赶快回莫比迪克，其他人都在担心你...”
“其他人担心的是你！！！”艾斯强硬地打断了他敷衍的回答，他黑色的双眸直直地盯着马尔科，话语中已经带上了生气的意味。
艾斯鲜少在白团人面前表现出愤怒的样子，他虽然年轻冲动，会因为一些小挫折发脾气，但绝不轻易地表达愤怒，在大部分人眼里他还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男孩，大家都把他当作弟弟来看待。
马尔科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怒火震得噤了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波特卡斯·D·艾斯还是那个被冠以“火拳”之名的海贼。
“马尔科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往自己一个人身上担！发生了什么都不喜欢告诉我们！萨奇乔兹他们跟你还比较熟，总能知道自己可以帮上哪些忙，我跟你一块儿的时间没有他们长，脑子比较笨，手脚也迟钝，想给你分担一些总怕变成捣乱帮倒忙。以前还好，我觉得你就是船上事务要操心多了一点，可是最近你表现得真的很不对劲，整个人看起来都紧绷在那里好像害怕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只差一点点就要垮掉的样子，大家都看得出来！可你就是不说！为什么呀？我们不是家人吗？！”
少年一口气地吼完这些话，说到最后他的眼眶都红了，他气喘吁吁地继续盯着马尔科，等着对方给他一个答复。
马尔科的内心突然同时涌起无限的悲哀与感动，他觉得自己的泪水已经涌到了咽喉的位置，流不出来，咽不下去，只叫他满心愧疚，呼吸困难。
“艾斯...”他近乎叹息地念着这个名字，又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对方扑过来环抱住他：“马尔科，我总感觉你要离开我们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就是抓不住你。”
烧烧果实能力者的体温一向比常人高出几度。
可马尔科只觉得浑身冰凉。
艾斯最终还是同意了先回莫比迪克，马尔科把一个电话虫交给他，跟他说有事情随时联系，但回到了船上一定要跟他说一声报个平安。艾斯答应了他，并叮嘱他自己也要小心，马尔科点点头，看艾斯往相反的方向驶去。
目送艾斯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范围，马尔科从兜里掏出一个永久指针，这个东西他随身携带了不知道多久，却鲜少有使用的时候，现在也该派上用场了。
他凝视着那根小磁针红色的一端，然后拍打着翅膀往它所指的方向飞去。
马尔科踏上这片荒无人烟的岛屿。
这里是他的家乡，他却已经几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他的童年跟许多穷凶恶极的海贼一样十分老套，贫穷的小镇，孤儿、饥饿、遭人唾弃，走到哪里都会受到无尽的谩骂。马尔科自觉还算是个早熟的人，小时候带着另一帮与他处境相似的小屁孩在街角的暗巷里苟活着，与众不同的大概就是他对大海的渴望，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努力找来书本学习航海知识，每当他拿着羽毛笔一笔一划地绘制着航海图时，他的那些小伙伴们都会安静地围坐在桌子边，看他认真地勾勒着自己的梦想。
外面的大海会是怎样的呢？如果这个小镇排斥他的话，那宽广的大海总能容纳他吧？他又会遇到怎样的人呢？
就在他还坐在桌前边画航海图边畅想的时候，屋外的炮火与尖叫已经穿透了他的耳膜，他的一个小伙伴哭喊着推开门冲他叫：“海贼来啦！快跑啊！”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带着剩下的人就往岛中心跑。
他家乡所在的岛屿大部分被森林覆盖，那些绿色盘曲着的树木密密麻麻地占领着大部分的土地，即使对当地的居民依然十分不友好，镇上每个大人都是这么告诫自己的孩子们的：“别进森林，那里有恶魔的力量。”
可是现在森林不是恶魔，身后的这群海贼才是，他没有时间纠结于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在丛林里生存从不是一件易事，他带着一群孩子采摘浆果、躲避毒蛇，那群入侵的海贼貌似是在寻找什么，没有在洗劫小镇之后就放过他们，而是跟着一步步往岛中心寻了过来。
不断地有年幼孱弱的孩子倒下，马尔科他们的脚步却一步也不能停，一天夜里大雨倾盆，当他和仅剩的两个小孩我在潮湿的树洞里颤栗着、哆嗦着、互相取暖时，一只满是疤痕与血迹的手伸了过来——“找到他们了。”
“快逃！！！”
马尔科感到自己被推了出去，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跑，期间磕绊了无数次，身体不断砸在泥泞的混着石子的地面上，又一次次地站起身来抹掉脸上的雨和血，直到他在两条巨大的绿色藤蔓之间发现了一丝空隙，然后钻了进去，起先是无边的黑暗，然后眼前亮起了幽蓝色的光，他用颤抖的双膝支撑自己顺着光摸索过去——
恶魔是真的存在的吗？
那大概是年幼的他脑内唯一的想法了。
他的面前蓦地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密闭的空间，那种幽蓝的火光不知自何处起，寂静地燃烧着，四周都是藤蔓构成的墙面，最中间粗大的主茎盘曲而上，最顶端——是一颗造型奇特的、泛着幽蓝色火光的果实。
马尔科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蛊惑了，那一刻他突然感知不到身体的疲惫，他慢慢顺着主茎向上爬，最后终于来到那颗果实的面前，当他把手放在它的表面试图摘下它的时候，一种失重感狠狠地击中了他，再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无尽的燃烧着的青蓝色火焰中，他的面前，一只巨大的凤凰低头俯视着他，不在现实中存在着的幻兽，燃烧着的华丽的羽毛，被三条金链点缀的尾部。
真正的凤凰。
“就是你这个小鬼会成为我新一任的宿主吗？”
那只凤凰开口了，马尔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所以。
“您说...什么？”他的声音怯生生的，轻到听不见。
“啧。”蓝色的巨鸟用不耐烦的语气咋舌，尾音化作回声在整个空间里震荡，“你想获得什么？力量？智慧？长寿？总得有个想要的吧，成为我的宿主我就能帮你实现。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个老套的陷阱，但实际上只是个普通的交易而已，几万年下来已经有无数人尝试过了，不差你这一个。”
信息量太巨大，马尔科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觉得这鸟有点话痨，一边嫌解释麻烦一边话又多的不行。
“我...我...”他咬咬牙，“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想去外面，我想去看看大海。”
沉默了一会儿，那只大鸟再次出声：“活下去...呵...是再简单的愿望不过了...那么，吞下这枚果实吧。”
眼前蓦地一黑，马尔科的视线再次变得明晰时，那颗果实已经被他从藤蔓中摘了下来，幽蓝的光闪的比之前更亮了，他迟疑了一会儿，将它囫囵地吞了下去。
太难吃了。
这是马尔科脑海中唯一的想法，那种黏腻、酸涩又复仇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激得他的肠胃一阵阵痉挛，他在走出那个密室好久之后，终于忍不住扶着树干干呕起来。
然而下一秒，远处传来那群海贼的喊叫。
他们还是找到他了。
马尔科看着几十个凶神恶煞的海贼手持刀枪、面容狰狞地往他的方向围聚过来，他惊慌地环顾四周，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逃。
完了，他想，那只大鸟骗我，我根本不可能活下去，更不可能看到大海了。
为首的海贼头子一步步向他走过来，最后拎起他的领子，一只手将匕首夹在他的脖颈上：“这位小朋友，我想知道你们岛上有什么长相特别奇特的植物吗？它的果实长相很奇特，而且整棵树只有一颗哦，见·过·吗？”
马尔科呼吸一滞，他想到了自己刚才经历过的所有事情，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海贼头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把他丢在了地上：“他应该不知道，我们再找找吧，这小孩不用了。”
他脸朝下地着地，牙齿狠狠地磕到了舌头和口腔壁，可却没有特别痛的感觉，嘴里也尝不到血腥味。
有人应和一声，接过匕首，朝他的脖子抹去。
马尔科闭上了眼睛。
可是死亡却没有来临，他感觉自己被狠狠摔到了地上，那个动手的船员惊恐地盯着他看：“老大，看他的脖子！！”
他不明所以地低下头，然后看到——
青蓝色的火焰不断地从他本应被割断的动脉喉管处冒出来，那道可怖的伤口在火光下逐渐愈合，最后消失不见。
“！！你他妈竟然——”那个海贼头子震惊了一秒，然后面部表情因极端的狂怒而变得扭曲，“你这小子竟然把果实给...”
他挥起自己粗壮的胳膊，狠狠地抡向马尔科，马尔科没有动，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再熟悉的身体，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拳头以至于身体狠狠地砸到地里。
“给我...给我打他！往死里打！”海贼头子怒吼着发号施令，“他吃了果实已经死不了了，既然如此我更要让他体会体会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些船员应和着，持着砍刀与枪支黑压压地围了上来，马尔科下意识地抱住头蜷缩起身子，那些棍棒打在他的手上、腿上、脊椎骨上，疼痛在那些部位爆发出来又一瞬间消失，就好像密密麻麻的针刺，他在青蓝色的火光中哭喊着呻吟，不知所措。
马尔科不知道殴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等他再次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一片狼藉的草地和带着血的棍棒。
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全身都失了力气，可破烂的衣服下面，他却不能从自己的身体上找到一处伤口。
他趴在地上，靠着下巴努力地一点点向港口移动，无所谓究竟经过多久时间了，当他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却被炮火轰烂的房屋时，空气中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横在街头的尸体有些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马尔科呆呆地跪在那里，双目无神地聚焦于海岸线上的一点，隐约中，他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
抬头，那个高大伟岸、结实强壮的金发男人正站在他面前，他手持一把大刀，胡子是可笑的月牙形。
这个男人单膝跪下来，弯腰低下头：“你还好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然后这个男人向他伸出一只手来：
“那么，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马尔科就是在这里遇见了自己一生的救赎。
回忆戛然而止。
马尔科看着眼前破败的小镇。
曾经这里还有一丝丝的人烟与生气，后来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当初那些腐败的尸体都烂的一干二净，只剩几副骷髅架子，被风吹得凌乱分散。
马尔科没有多做停留，他直接向岛中心的森林走去。
几十年不被人为干预的环境让树木生长得更加茂盛猖狂，马尔科花了好久才再次寻到当初的那条缝，他已经比起幼年时已高了许多，这次多费了点劲才钻过那个空隙。
他摩挲着在无边的黑暗中行走着，视觉的封闭让其他感官变得更加警觉，以至于当电话虫的铃声突兀地在空气中出现时，他吓得差点跳起来。
“喂？”他接起电话虫。
“马尔科！是我！”那头传来艾斯兴奋的声音，马尔科一挑眉，想这小子又遇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艾斯？一切都还好么？”
“欸？？”那边的声音诡异地迟疑了一会儿，这让马尔科有点不安，但艾斯的回答紧接着传来：“我很好！我现在跟老爹、萨奇他们在一起，大家都很不错！所以不用担心啦马尔科！”
马尔科不自觉地轻笑：“那就好，我这边也没什么大问题。”
接着那边传来话筒抢夺的声音，萨奇欠揍的声线冒了出来：“马秃头不要太着急过来啊，先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再说，知道了没？”
然后老爹的声音也传来：“我的大儿子还好吧？”
他一一点头作答：“嗯，知道了，老爹我挺好的。”
电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一直混着“滋滋”的杂音，马尔科猜想着可能是环境的问题，毕竟他现在可是在一个与世隔绝很久了的小岛的中心，还是在被植物藤蔓包裹着着房室内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想了想说：“老爹萨奇艾斯，我这儿周围有点麻烦，不大适合打电话，先挂了没问题吧？”
他明显感觉到对面那三个人愣了一下，艾斯说：
“好的好的，那拜拜啦马尔科！”
“我们都很想念你...”
“...还有大家。”
最后四个字的尾音混在电话虫“滋滋”的声响里。
马尔科没有听见。
马尔科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可是还没有走到印象里那一根中心的藤蔓。
奇怪，那时候自己有走那么多路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呢？
他这样想着，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道细小的光，并随着他向前的步伐变得逐渐宽敞亮堂起来。
不是青蓝色的火光，是真真切切的白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继续向着光走去，走着走着，视线逐渐开阔，等到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明晰之时，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已经走出了洞穴，眼前仍然有高大的绿色的树木，绝不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些树的模样，却莫名非常的熟悉。
他家乡的岛屿上有这样一块地方吗？为什么他会毫不知情？他真的找对了入口吗？为什么这次没有看到那根主茎？
没有人回答他，他只能自己沉默着探索。
马尔科边扒拉着眼前的枝条边试图在丛林中行进，令他感到高兴的是，树木似乎越来越稀疏了，走起路来不再那么费力，是要到岛的边缘了吗？
...这股逐渐浓郁的花香又是怎么回事？
他确信不是自己闻错了，空气中的花香越来越馥郁，刺激着他的鼻腔，而面前的场景也变得越来越熟悉——树木已经完全没有了，及目的只有一片白沙，还有远处的...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他在内心疯狂地尖叫起来，不是他想的那样的，一定是他记错了，马尔科用尽全力向那个方向跑去，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可以使用飞行的能力。
一条长且宽的大道，路两边是数不清的被精心摆放着的鲜花，路的尽头——
马尔科“扑通”一声跪坐下来，他的双膝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路的尽头是两座墓碑，一座写着“波特卡斯·D·艾斯”，一座写着“爱德华·纽盖特”。
那把长柄的大刀屹立在那里，挂着马尔科熟悉的长袍大衣，标志着白胡子的海贼旗被风吹得鼓鼓作响，而那顶橙色的帽子和匕首也按照他记忆中的样子摆放在上面，那些曾散落开来的红色珠子被重新串在一起，静静地挂在匕首旁边。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改变了过去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两座墓碑？而且他不是在自己的家乡吗？为什么从那条缝隙出来会到新世界的另一座岛？
眼前的，难道是幻觉吗？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那个凹凸不平的触感还在——他想起来了，上一世那次惨烈的战争过后，他在头上缠绕着的绷带。
他还记得那天葬礼上红发香克斯跟他并肩站着，沉默了许久，对方侧过头问他：“马尔科...你的伤...好点了吗？还没有痊愈？”
他愣了一下，抚着那个被以藏细心包扎的位置。说来奇怪，他明明是不死鸟果实的能力者，按照道理一切伤口都能愈合，他被黄猿射穿的腹部已经愈合了，被卡普用拳头打在身上的淤血也消退了，甚至和赤犬灼热的岩浆硬碰硬时留下的烧伤也很快消失了，可偏偏这额角的一个小小的擦伤——他甚至不知道是谁留下的，怎么也好不了，青蓝色的火焰就是不能在此处燃起。
顶上战争之后，那个擦伤开始自行地缓慢地结痂，可他总是忍不住去撕，一次又一次地撕得鲜血淋漓。
“没。”他苦笑了一下，“大概是好不了了。”
到底哪个是幻觉？是眼前的两座墓碑，还是他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
马尔科冥冥之中已有个隐约的答案，但他不想去相信。
不，不会的。他安慰自己。刚才艾斯还跟他通了电话呢，萨奇、老爹也跟他说了话，跟他说他们三个很好...
等等。
他开始慌张地从衣服里摸索出那个电话虫，摁下号码。
吥噜吥噜吥噜...
吥噜吥噜吥噜...
没有人回答。
只有忙音。
他放弃一般地仰头，闭上双眼。
“这不是真的，对吗？”
周围没有人，空气里只有风吹起白沙的声响，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说不定是那只大鸟，但它会在听吗？这家伙他总共就见过两次，而这唯二的两次都彻底地改写了他的命运，愚弄了他的人生，让他分不清希望与绝望，黑暗与光明。
猛然间，马尔科发觉他所在的场景又变了，又变成了无尽的青蓝色火焰，那只巨大的凤凰停坐在他面前，仍旧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不是真的，对吗？”他又问了一遍。
“没错，我确实不能改变时间线。”凤凰答复的很快，也一点都没有违背诺言的羞愧。
马尔科戏谑地看着它：“那你这样有意思吗？”
凤凰像是无可奈何般地笑了一下：“别这样了马尔科，难道你能否认这些幻象给你带来了慰藉吗？”
“...”马尔科沉默了，对方说的没错，即使现在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即使要承受得而复失的痛楚，可在回忆起那些并非真实存在的画面时，他依旧会觉得温暖。
他想起老爹注视着他的慈爱的目光，想起艾斯灿烂的笑颜，想起萨奇欠揍的调侃，想起乔兹还在的坚实的臂膀，想起会和比斯塔一起靠在船沿品酒的午后时光，想起以藏的和之国文化小讲座，想起哈尔塔和小奥兹吵吵闹闹的小游戏，想起ASL三兄弟多年后的重逢。
“能再让我看一眼吗？再看他们一眼。”
他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询问。
凤凰似乎是惊讶于他的反应：“在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之后？”
他点点头。
蓝色的大鸟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对我来说没什么难的，更何况...你也是个不错的宿主。”
它挥一挥翅膀，马尔科发觉自己又身在莫比迪克号上了，他周围，所有的人都在，老爹，十六个番队的队长，资历或浅或深的船员，甚至那些白胡子旗下的海贼团船长们也在。
他们都在明媚的阳光下冲他微笑。
“再见啦，马尔科！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然后慢慢地，变淡，变淡，最后消失不见。
马尔科回过神来，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半晌，凤凰的声音再度响起：
“其实你要知道...这笔交易仍然成立。”
马尔科斜眼看向他。
“还有挽救的余地，草帽小子还能继续活下去，我可以做到。”
“...一样的代价？”
“一样的代价，形体与灵魂俱亡。”
马尔科咬咬牙，草帽小子是艾斯的遗志，也是老爹寄予新时代的期望，他会和革命军一起揭露天龙人的罪恶，他会掀开那段空白一百年的历史，他会成为大海上最自由的人。
他会成为海贼王。
他应该成为海贼王。
“我能问一句吗？”他突兀地发声。
“怎么？”
“那些没有和你做交易的人，他们的结局是怎么样的？既然吃下了这个果实就肯定不会因伤病而死了，那他们是怎么死的？逐渐老去，然后逝世吗？”
凤凰沉默了一会。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
“但是，没有人。”
“从没有人拒绝过我的交易。”
马尔科瞪大了眼睛，他看向凤凰身上那些蓝色的羽毛，突然意识到，是几万年下来所有的生命，组成了这些一直燃烧着的生生不息的生命之火。
“我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向他们提出交易条件。”
“他们的生命中，总有拼劲全力、奋不顾身、不惜一切代价也想拯救的人。”
“数万年来，无一例外。”
“你看，这大概就是人性的共通之处。”
“脆弱，美好，无可奈何。”
“所以，你愿意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
刹那间，涅槃重生。
青蓝色的火焰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越燃越烈，前所未有的耀眼的光芒一瞬间迸发，亮得人睁不开眼。
马尔科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被火光吞噬，慢慢地、慢慢地被卷进另一个虚无的空间，他开始感觉不到自己的躯壳，连着意识也逐渐褪去、模糊。
这团青蓝色的火焰最终完全失去了形体，战场上的其他人看着它缓缓升起，跨越了相隔的空间，最终附在了草帽小子的身上。
而一瞬间的，路飞被穿透的胸口冒出了青蓝色的火光，巨大的伤口开始愈合，草帽一伙的船员们惊喜地看着自己的船长重新恢复了意识。
他踉踉跄跄地从废墟中站起身来，挥出了拳头。
这是马尔科看到的最后的场景了，或许他还听到了白团其他人他们的惊呼，但他已经没力气去判别了。
足够了，他想，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局。
抱歉了乔兹、比斯塔、以藏、哈尔塔，还有剩下的所有的还在奋勇战斗的大家，真是对不起，独自把你们丢在这个糟糕的战场上，把这样一个烂摊子甩到你们面前。
抱歉了老爹、艾斯、萨奇，还有所有我牺牲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去的地方我到不了，真是对不起，我可能不能来找你们了。
但是，请让我任性这么一回。
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陪伴和关心，谢谢你们给予我的温暖与幸福。
我只希望你们能记住——
“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家人。”
【全文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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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可以说是用心写了超级久了，能把它发出来真不容易_(:з」∠)_
感谢把它看完的小伙伴！！！
暗搓搓地求小红心小蓝手quQ，如果看完有什么想法留下评论那就更好啦！
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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